三少四壯集-文字如朵朵浮起的蓮花

因為喜愛文字和戮記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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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尤其是喬治亞文和亞美尼亞文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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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因為無法閱讀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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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乾脆當成視覺符號來欣賞;如果懂得這些文字一點片面意義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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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它們或許就不會吸引我了罷?不懂一種文字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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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它就無法傳達鄙俗與高貴的意義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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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無法傳達愛恨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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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文字就只是一個圖像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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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如此而已。但圖像能夠傳達一些個性,端看喬治亞文與亞美尼亞文如何寫「愛」這個字,「」(喬治亞文)和「」(亞美尼亞文),就可以看到感性/理性與外放/內省兩種不同的特質。2007年4月第一次去喬治亞,在生鏽的路牌上看到子彈大小的洞,朋友說是戰亂時後留下的彈孔,我看著「」這些彎曲的文字像蓮花一樣從生鏽的鐵片浮起,無端想起「涅槃」、「浴火重生」這些字眼。喬治亞文屬於南高加索語系(Kartvelian languages),跟斯凡語(來自喬治亞北部山地斯瓦內提亞)、明格雷利亞語(來自喬治亞西北部山地明格雷利亞)這些今天被視為方言的語言同源。南高加索語系涵蓋高加索南麓及黑海東岸、也就是現代喬治亞的範圍,學者指出它和古蘇美文的血緣關係,自西元四世紀來不斷發展的文法與語法邏輯,讓它像一塊持續演化的活化石。西元五世紀到八世紀,喬治亞文是記載東正教經典的文字;九到十二世紀,魯斯塔維利(Roustaveli)用這個文字留下充滿哲思的詩篇,讓喬治亞成為東方文藝復興的搖籃;二十世紀,喬治亞文是代表獨立的文字,在蘇聯的最南端,跟亞美尼亞文一起屹立不搖。「史達林是喬治亞人,雖然他對喬治亞並不特別仁慈,但並沒有改變喬治亞人和亞美尼亞人的語言習慣──」鋼琴家阿瓦里亞尼這樣告訴我:「赫魯雪夫上台後,為了鞭屍史達林,提出相反的政策,喬治亞更快速地俄羅斯化。1978年4月,喬治亞領導人試圖修憲,大量減少母語教學,以俄文取代喬治亞文,喬治亞人不接受,引發了大規模抗議。」在阿瓦里亞尼老家的小餐桌旁,我們用他祖傳、鑲著繁複圖案的小玻璃杯啜飲卡黑堤亞(Kakhetia)產的白蘭地,鋼琴家一邊向我解釋喬治亞文的文法結構,一邊陷入歷史的回憶。那是2010年4月,我和旅法近二十年的鋼琴家一起回喬治亞旅行。同樣是丁香花開、乍暖還寒的4月,三十多年前的同一個季節,僅隔一條街的魯斯塔維利大道(堤比里西的主要幹道)擠滿抗議群眾,與周圍子彈已經上膛,坦克車炮口已準備發射的俄羅斯部隊靜默地對峙。他們之中,包括了年僅二十八歲的我的鋼琴家朋友。「1978年4月14日那天,抗議的群眾靜待著自己的死亡,因為沒有人相信,蘇聯最後居然會對高加索另一側的小國讓步。」阿瓦里亞尼說。後來,喬治亞從蘇聯獨立出來, 4月14日便成為國定的母語紀念日。但喬治亞真正獨立了嗎?我覺得它仍不斷與北方的老大哥俄羅斯角力著。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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