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茄及草莓生長年代

你喜歡番茄呢、還是草莓? 糖葫蘆攤位前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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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番茄、草莓常被糖漿包裹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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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一根根插在架上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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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讓我不禁在心裡頭頻作比較──番茄樸實耐旱且具謙和美德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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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一咬下汁液淌出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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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飽含陽光與土地氣息,是人間家常的蔬果;草莓皮層夾藏小籽微粒,Q軟香嫩,可為唇齒帶來喜悅,為較接近天堂的食物……。隨地生長的酸澀番茄雖然四季皆有,主要生產於冬季。它或大或小、橢形、渾圓,酡紅熟黃……,大番茄肉多,小番茄夠味,既為貧窮餐桌增添色彩,亦緩和孩子們的飢渴。大陸人稱番茄西紅柿,台灣人多採日本發音的Tomato,中部有「臭柿仔」名稱,南部人則喚它為柑仔蜜,「蜜」字實具有美化作用。寒天裡將那紅豔果子浸泡冷水,看綠蒂於水中漸地張開,輕施氣力摩挲,一顆顆果子風華畢現,如水晶球般映現我童年至今的風景。番茄籽隨撒隨生,青葉似爪,於牆角、路邊到處攀爬,繁果掛出,青白轉紅,似小燈泡點亮空寂視野,荒蕪之地於是繽紛了起來。我喜歡將小番茄置放杯裡或藏口袋,想吃時拿出一顆,感覺著食物的陪伴。貧窮的時代,一切看天,溫室培育法尚未通行,番茄經霜雨侵擾及陽光曝曬,表皮多具韌性,滋味偏酸但富層次感。印象裡哥有次拿起番茄咬了一口,不耐酸的他縮起眉頭,一氣下便用力將那番茄果肉連著湯汁甩撒土裡。孰料那小籽碰土發芽,過一陣子整排綠果便就生出,滿園盡皆酸澀。酸味如怒氣不可隨意宣洩,否則一發不可收拾,越長越多。之前父親吃番茄定要蘸佐混拌薑末、糖粉的醬油膏,鹹甜修飾轉移了酸味,微辛薑汁讓口味更精緻豐富。南部人發明這絕配,番茄於是自不得登臨供桌的俗賤物躍升成為廣受歡迎的水果切盤,不懂其中精妙者,往往視為飲食奇談。番茄身兼蔬果雙重角色,可水煮為湯增色,亦可燙去外皮、煨炒蛋汁,為遊子經常懷念的家常菜。番茄刻苦認命,默默成事不強出頭,隨和質性使其用途廣泛,輕賤出身卻有高貴品格。近來隨著市場推廣以及各式栽種法的改良,番茄族群日繁。礁溪溫泉桃太郎番茄外形獨特,口感細膩鬆Q;金珠番茄黃豔味甜,風味佳且不易裂果;牛番茄肉多汁液不輕易流出,適製沙拉與漢堡;聖女番茄身形嬌小,肌膚富彈性甜度也高,與細皮嫩肉的玫瑰小蜜番茄同屬珍貴品種。英國科學家取金魚草花基因,培育出具抗癌功能的紫番茄,番茄又似長生果般可以延年益壽。番茄紅了,醫生的臉就綠了,是有幾分道理。歡樂的天堂食物貧困的年代,現實生活中見不著草莓,草莓是童話故事裡的珍饈,命好的貴族及歷經苦難的好人才能享用。又因具討喜美貌及香軟口感,便也成為情人熱戀的食物。草莓同於玫瑰富含浪漫成分,嬌嫩而賞味期短。草莓經常出現家裡是在我為人母之後,因它最得孩子歡心,便常以之為獎勵法寶。Kyle三歲那年第一次帶他到佛羅里達州的草莓園,指著地上植栽要他看,只聽他驚呼著:「媽,草莓怎麼長在地上?」傻孩子,草莓不長地上,難道要在天上飛嗎?佛羅里達的冬天不冷,寒流總象徵性地來幾回,催黃草皮並將攀榮枝頭的爆杖花凍傷,繁華一夕間轉成凋蔽景象。而上天慈愛且公平,總於困頓之際予人另一種慰藉,旱地瓜果及寒天裡的草莓便是實例。童話《森林中的三個小矮人》裡飽受繼母虐待的小女孩,便因好心才於雪地發現了草莓,草莓以美麗身影為良善者提供福報,於幼童心靈植下善有善報的信念。草莓形如野草開著不起眼白花,風日催長,蜂蝶前來助陣,花托汲取陽光能量漸地發育成青果,再一分分薰染出喜色。而散布上頭的小黑點,貌似可愛女孩臉上的雀斑。豔麗色澤及香軟形象讓草莓成為飲食天使,吃進嘴裡便為歡樂加分。之前總愛看孩子於草莓園中嬉戲,看他們彎腰或蹲低身體,胖胖的小手跟著目光於花果間忙碌不已。草莓最得天地恩寵,果之形也最得自由,心狀、臀樣與扇形,超乎人的想像。狹長園圃開出一條條歡樂溝渠,草莓散躺塑膠布上頭,提籃裡果子漸地堆高,童年跟著充滿歡笑。孩子長大後,家裡每年冬天仍會搶先買回一盒盒草莓。草莓不耐碰撞且不宜久泡水裡,於水龍頭下迅速沖洗,盛盤端出,看他們興高采烈地吃著,心情便跟著愉悅起來。那年夏天,舊金山漁人碼頭的路邊水果攤陳列出各色誘人水果──正當產季的櫻桃、水蜜桃、白桃、玫瑰桃、李子、杏子……,而最吸引我們的仍然是草莓。瞧它紅通飽滿,上天將對紅豔的靈感集中施展,一家人對草莓的喜愛即刻被喚醒。我於珍寶中選出最愛,洗淨後一人兩顆便大啖起來,異國港灣因此生色留香。番茄及草莓,不同花葉生出不同的果實,那紅豔、酸甜滋味,常在我心相互呼應、較勁。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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